2017-05-13 阿文

跟大家介绍这本书 – 《谁在银闪闪的地方，等你》，这是一本谈『老』的书，是秀玲介绍的。

讲到『老』和『死』，一般的书里就会有宗教的色彩，朦朦胧胧的，令人分不清东西南北，但是这本书没有太多的宗教色彩，有的都是一些实实在在『老』的故事，我们周围发生着的事情。我并没有看过这一本书，只是昨天晚上看过作者以下的演讲，

『简媜：你与永恒在拔河，以白发為绳，在这一场拔河当中节节败退』

对于妈刚走（母亲在4月5日，清明节后的一天就去世了）的我，看了过后，夜不能眠，直到累的模模糊糊才睡去。今天一早爬起来到图书馆，想把心里的东西写下来，如果不写下来，随着日子的过去，也会模模糊糊的。

「老」当然跟「病」可以说是双生、孪生的兄弟一样的，进入到老年的旅程当中，恐怕最泥泞的一关就是「病」了

作者形容的很是贴切，老年的旅程里，最“泥泞”的就是『病』了。妈在两年前得了肝癌，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太迟了，肿瘤穿了才知道，这是泥泞的开始。不过三天，妈就第一次被推到手术室里，过了6、7个小时才出来，本以为再也看不到她了，也不晓得是否幸运，手术成功救了回来，切了十分之一的肝，趟在医院修养三个星期才搬回家里。这段日子，我们只能够轮流的睡在医院照顾她。回到家里也修养了两个月才能够起床，但也因为手术后在 ICU 全身疼痛的经历得了忧郁症，但就像上面所说的，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
经过第一次手术之后，妈妈非常照顾健康，吃的清淡，喝的健康，吃香喝辣的日子已经离她远去，虽然她是个贪吃的人。但是吃的平淡并没有让癌症远离她，只是慢慢的接近，使她担惊受怕。她关心复诊的日期，同时也害怕复诊后的报告，但是医生跟她说：“别担心，什么都可以吃，福建面都可以！”，我当时还以为那医生在开玩笑，现在才知道那医生是说真的，就是因为他看太多了，基于职业的操守，不能明说。

「病」是不可逆的，我们的父母会生什么病，也不是我们去做祈求能够减轻的，可是当疾病来的时候，正好是这个家亲情的总体验。

很快的，过了一年多，癌症复发在大肠上，肚子的瘤大到妈自己的手都可以摸到，造成呼吸困难，需要动第二次手术，不论妈多么的不想动手术，因为呼吸的困难，都要被推进手术室。手术成功后，家里人都没有太大的喜悦，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是末期了，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医治。从马大医院到家里，妈又躺了一个月，这时候的母亲已经被折磨的瘦骨如柴了，那是去年11月的事情了。这段日子里，家人在医院的忙碌，就像上述所说的：“….父母会生什么病，也不是我们去做祈求能够减轻的, 可是当疾病来的时候，正好是这个家亲情的总体验”。

老奶奶从房门那边爬出来，满头凌乱的白发，一面爬着一面啜泣、哭泣，对着她的儿子，媳妇说，你们不要离婚，不要吵了，是我害你们的，对不起对不起。

后来到了今年1月，妈从病床站起来半个月后，又虚弱的不能动而卧床了，大小便都不能自理。长期照顾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大家晚上都没有睡好，有时担心妈妈有一些要求没有听见，常常会半夜惊醒，尤其是妹妹。有一次因为一件小事，和妹妹吵了起来，妈妈在旁边听到，就哭了起来说：”不要吵了…不要吵了…都是我害你们的 …” ,  到现在妈已经走了以后一个月多了，有时好像还会在耳边听到这声音….. 真后悔啊 ! 为什么每一次都忍不住呢 ?

只会越来越坏，她没有办法恢复健康，可能现代医疗给她的只是推迟他恶化的速度，而无法给他恢复健康的承诺

有一次，妈趟在家里的病床问我：“铭，怎么办？”，我知道她想问我什么，虽然突然无厘头的问一句，她想问的就是：“铭，我的身体这样下去，怎么办呢？” ， 母亲不是怕死，而是怕痛的折磨，我突然间觉得很无奈，有一种呼吸不到的感觉，我回答她：“Mi，我也不知道 …” , 当时我头脑里想象成了她….. 好寂寞, 好寂寞 ….孩子全部在身边都没用… 这一条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。

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，我们的子女或我们的亲人，也懂得用温暖与爱来为我们送别，我想那就是人生最美好的风景了。

到了最后的几星期，妈的屁股都因为长期卧床烂掉了，像是越补越烂的样子。癌症末期都是用吗啡解决疼痛的，母亲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状态的，我们都感觉越来越没希望了，看到她那样的幸苦，其实我的心里是希望她早一点解脱。那时候，妹妹和哥哥照顾下午，我照顾晚上和早上。有一天晚上九点，从图书馆下班后和Ah Thai 吃饭的时候，他问了我一个问题：“这样一直照顾下去，有意义吗？” … 我记得我第一次的回答是：“有的，你可以从这里体验你和妈妈，还有家里人的关系 ”….但是到了后来这个概念越来越模糊 …. 随着妈妈身体状态的恶化… 看着她的痛苦，我已经是不确定了，我已经不想要体验了，只想她早一点离去。

如果在你的人生中，你是第一次跟死亡打交道，你一定要听听上面的演讲，看看这本书。

• 在这里，我要感谢 Hospis Malaysia 的 Lilian，她在妈的末期里，为我们提供了很多的帮助，没有她，我们连换尿布的正确方法都不会，更不用说换药布！